唐山大地震46周年祭 ——没有历史之人与由仇敌主持的葬礼

唐山大地46年祭 ——没有历史之人与由仇敌主持的葬礼

幽燕爱国者撰写 

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54秒,唐山爆发7.8级地震,依据震后三年才公布出来的中国官方数据,在这场灾难中,共计24.2万余人死亡, 伤16.4万余人(当时唐山总计人口119.7万,即使按照众所周知严重注水的中国官方数据计算,死伤者也占到近乎全部居民的半数),而如果65, 5237人逝世的信息被最终不幸言中,那么唐山大地震将是有记录以来世界上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地震灾难。地震造成唐山与中国首都北京短暂失联,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唐山人开始了自救,在地震当天,他们救出的民众占到总救出人数的80%,当地部队救出的人员占到解放军总救援人数的96%,也就是说,等到中国统治者调动的大军抵达唐山时,他们与其说是来参与救援的,不如说是来为唐山收尸与重新确立中国统治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中国统治者既不允许国际社会救援唐山,同时以集中统一管理为借口,严禁唐山人通过私人渠道向外求援。遇难者的遗体则被迅速集体埋葬,使得死者身份的鉴别变得几无可能。而地震造成的惨烈遗迹,也因他们的原地重建深埋地底,留在尸山血海之上的新唐山,则是一座余震不断,随时面临再度崩塌的危城。

除在前线毁尸灭迹,中国统治者还按照惯例为唐山张罗了一场啼笑皆非的葬礼,堪称一场清除错误集体记忆的“文化盛宴”。葬礼的总体基调在震后第二天便发布了出来:“河北省唐山、丰南一带发生强烈地震 灾区人民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发扬人定胜天的革命精神抗震救灾”(《人民日报》,1976年7月29日)。除了凭空想象出热火朝天的革命画面,中国的文宣部门还在一片哀嚎中提炼出种种抗震救灾的伟大胜利,甚至向惊魂未定的灾民大声宣告自己还缔造出了“大灾之后无大疫”等无数人间奇迹。诸如此类的歌功颂德,如同无形的黄土,不断掩盖在垂死的唐山身上,最终将她在精神上彻底埋葬。不需时日,后人看到的将仅是一场洋溢着胜利喜悦的抗震大剧。他们的确做到了,你甚至找不到一张带有唐山人痛苦表情的照片。而到2016年,中国新的统治者习近平甚至已经可以无比坦然地站在当时的灾难现场,毫无顾忌地将我们的苦难纳入他的“中华民族奋斗史”,将我们的挣扎称作“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

在这场形同闹剧,搞不清究竟是葬礼还是庆典的活动中,我们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任由他们摆布。为何他们可以借由我们的尸骨创造人间奇迹?为何他们可以在我们的坟头上书写壮丽诗篇?莫非果真如他们暗示我们的那样:你们自古以来就是甘愿受欺,任人宰割的劳苦大众,虽然我们共产党人没有让你们站立起来,但你们不也就是换了一个下跪对象嘛?


一、幽燕孤竹

距今3000多年前,唐山曾是幽燕古国孤竹的核心地带。孤竹是与令支、无终、屠何等并称的幽燕国家,从滦河之滨到辽西喀左皆可发现孤竹国存在的痕迹,其文化辐射范围甚至可达韩朝半岛,据传,孤竹圣贤伯夷、叔齐曾在今韩朝半岛上的海州采薇而食。“孤竹”一名与竹子这种植物恐怕并无关系,在甲骨金石材料中,其“竹”字形同鸟爪,很可能是上古幽燕图腾玄鸟(鸱鸮,即猫头鹰)的抽象表现形式。从考古学分类来说,孤竹文明前期属夏家店下层文化(2000 B. C. -1500 B. C.),至被齐、匽(姬燕)所灭的公元前660年,孤竹国家存续近千年,是东亚罕见的千年古国。同时,在与孤竹相关的考古遗存中,有大量青铜礼器与黄金臂钏出土,足以证明孤竹文明曾经的辉煌。而与中国历史将游牧、农耕视作二元对立关系的论调相反,孤竹文明恰恰兼具农耕与游牧文化特征。

文献资料与考古发现表明,孤竹与殷商帝国同出一源,与殷商具有军事上的互助关系,参与殷商祭祀活动,并与殷商王族通婚。不过,在殷商业已成为专事杀伐的食人帝国时,孤竹所在的幽燕却并无爆发灭绝式战争的记录,更不存在食人文化,在这种和平安宁的环境中,专制主义难以形成,因此,直至周人宅兹中国之时,伯夷、叔齐这样的千古圣贤仍能在孤竹诞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伯夷、叔齐为孤竹王族,但放弃王位让与贤达,而在周、殷开战之际,他们敏锐地发现,周人的行动不过是“以暴易暴”,并尝试劝阻,因此险些命丧于周人的斧钺之下。而正如两位先贤预见的那样,周人在通过“流血漂杵”的血腥战争终结殷商帝国后,并未停止征服行动,他们深入幽燕,建立了用以监视幽燕列国的军事据点——匽国(即诸夏文献中的燕国)。伯夷、叔齐从此耻食周粟,最终饿死在首阳山上。伯夷、叔齐的悲剧似乎预示着他们的祖国孤竹将来遭受的厄运,公元前660年,食婴暴君齐桓公与姬匽联军入侵孤竹,这一幽燕千年古国最终亡于这场无妄之灾。在孤竹国破后,这片土地先后历经匽昭王军国主义与秦、汉帝国的蹂躏,不过,直至汉国统治时期,这里的孤竹遗民仍被汉人视作难以同化的异类,汉国统治者曾无奈地感叹:“仕宦不偶值冀部,幽冀之人钝如椎”(意指幽燕人多强悍,任职当地的汉官感到很难对付)。与此同时,更有无数幽燕勇士越过长城隔离墙投入同族东胡、乌桓、鲜卑的军队,痛击汉国侵略军,留下令博望侯失道,飞将军难封的赫赫战功。在幽燕各族勇士的奋战下,终于在公元1世纪后,这片燕山脚下的玄鸟之乡重新获得了独立与自由。

 

  • 卢龙与被遗忘的河朔旧事

唐山,这一名称不禁让人联想到现今中国伟大复兴的目标——唐朝,这种与唐朝中国相关的地名在幽燕并不罕见,例如临近唐山的曹妃甸(相传因李世民的曹姓妃子得名)、秦皇岛(唐秦王岛),更不要说位于北京正中心的长安街了,这些地名仿佛暗示幽燕与这一中国王朝存在亲密联系。然而与直观印象相反,中世纪的唐山与这一新的中国王朝同样存在着血海深仇,她曾以卢龙之名令后者胆寒。

公元755年12月16日,以终结唐帝国统治为目标的安史革命爆发,尽管建立大燕帝国的宏伟蓝图终成泡影,但对于幽燕来说,却获得了比建立帝国更为自由的政体结构,唐帝国因安史革命无力重新征服幽燕,只得承认河朔诸镇的独立地位,而河朔诸镇则仅仅在名义上以唐廷为宗主,历史学家陈寅恪对此种格局的评价是:“虽号称一朝,实成为二国,河朔诸镇独立自主的惯例则被时人称为“河朔旧事”或“河北故事”。然而,秉持大一统执念的唐帝国却无法容忍河北诸镇脱离其专制统治,毕竟中世纪的幽燕如此富饶,以致“河北贡篚征税,半乎九州”,他们绝不能容忍这样巨大的财富只由河北人自己享用。稍有恢复的唐帝国,便开始策划针对河北诸镇的文攻武嚇。781年、806年、815年、821年,唐廷先后四次调动数十万大军入侵幽燕,值此危机时刻,河朔各镇摒弃嫌隙、同仇敌忾,在四场大战中皆获胜利,唐军自此再无力量入侵幽燕。

而与武装入侵相伴的还有一轮轮针对河北的文化攻势。唐人一面阻止河北人纪念“安史四圣”(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史朝义),时刻准备暗中破坏“四圣祠”与安史陵墓,同时利用从其统治区榨取的财富,豢养出一批“儒德大臣”,他们与今日的张维为、胡锡进、金灿荣之流并无二致,专门从事清除河北人“错误记忆”的思政工作,诸如元稹、韩愈、刘禹锡、杜牧等今天为河北人耳熟能详的文化名人皆在这场扭曲是非的文化战中扮演着极不光彩的角色。他们指责河北人不知周孔,只知放鹰走狗,孰不知他们自己才是畸形萎靡的做题家;他们惊呼河北政体:“将帅之废置杀生皆出于士卒之手”,斥责为颠倒人伦,孰不知“军帅冒寒暑,多与士卒同”的军事民主制才是人类文明的主流;他们哀叹“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吾所谓空,非无马也,无良马也,”试图用奴隶哲学教导河北人应顺从唐廷君父,然而幽燕人天生便是自由的野马,绝不愿骈死于这群自称伯乐的奴隶人之手。尽管这些无耻文人尽显颠倒黑白之能事,但无法掩盖这样的事实,尽管幽燕与唐廷中国并无天堑相隔,但当后者因压榨无度导致黄巢起事,造成大规模人口灭绝之时,河朔诸镇却仍享太平,丝毫未受这场“大洪水”的波及。

 

  • 中华祖国——反客为主的认同绑架

公元960年,新的中国王朝宋国在汴梁建立,这一以汉、唐继承者自居的帝国,从其诞生之日起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并吞幽燕。在此之前,幽燕已成为契丹联邦的一部分,并且人人安居,已逾百年。这种情况并非宋国朝臣所不知,其言幽燕“自唐末至于今,数百年间,子孙无虑,已易数世,今则尽为蕃种,岂复九州中国旧民哉”。在宋人的内心深处,也从未把幽燕人当作自己的同胞,所谓“天下指河朔若夷狄然”,并称幽燕人“其人坚忍奇崛,包藏祸心,狡立凶谋,前有荆轲太子丹之风,后习安禄山史思明之态”。然而,以宋徽宗为代表的宋国统治者却依旧做着恢复汉唐雄风的“中国梦”。公元1120年,他们终于等到了天赐良机,那一年,宋国与女真金国缔结海上之盟,相约夹击契丹辽国。1122年,宋国宦官将军童贯领20万大军向幽燕袭来,声称要“使燕人尽成血肉”,然而宋国大军却在幽燕遭遇激烈抵抗,寸步难行。尽管宋军在幽燕未有斩获,但契丹辽国却在女真军队的攻势下灭亡,宋国最终还是从金国手中买下了幽燕。在宋国的残暴统治下,幽燕人彻底沦为宋人的贱民,着实感受到了当亡国奴的痛苦,不仅官职、财产被剥夺,甚至连吃粮食都要遭受生命威胁,宋国士兵曾这样嚣张地对幽燕饥民说:“汝是番人,却食新米,我杀汝也”。宋国统治导致幽燕经济崩溃,以致“燕山(宋国在幽燕设立燕山府)大饥,父母食其子,至有肩死尸插纸于市,售以为食”。面对此等暴政,幽燕人终于忍无可忍,纷纷帮助金军攻击宋国驻军,并成为金国灭宋的先锋,最终带领金军攻破宋国首都汴梁,赢得了复仇之战的胜利。

然而,颇为吊诡的是,尽管赢得了对于中国的复仇之战,幽燕自身却阴错阳差地成为了中国京畿。1153年,金国建立中都,巴蜀历史学家刘仲敬先生称其为“蛮族征服者的陷阱”。自此之后,曾经的幽燕武士有了便宜官可做,迅速沦落为软弱的书生,堕落为一心“只想去拱城市白菜的土猪”,而幽燕之名也逐渐被直隶所代替,包括唐山在内的幽燕人自此淹没在中国宫廷文化的泥潭中,失去了自己的历史记忆,并最终在20世纪初被毫无争议地发明为自古以来的中华汉族。如今,秦汉唐宋这样的仇敌之国竟成为了我们的祖国,那些曾为幽燕独立献身的祖先竟被其后人斥责为断送大唐盛世的千古罪人,无怪乎台湾历史学家卢建荣哀叹河朔时期的河北人已成为“没有历史的人”。

欲灭其国,必先灭其史,当我们忘记历史,也就忘记了自己是谁,变得敌我不分,沦为仇敌的提线木偶,甚至主动替仇敌歌功颂德,当匪首习近平提出恢复汉唐盛世的中国梦时,包括笔者在内的无数幽燕人竟为此感到欢欣鼓舞,浑然不知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曾埋葬有多少为抗击中国侵略而牺牲的自由战士,又有多少幽燕儿女因中国暴政含冤而死,中国梦正是我们幽燕人的梦魇。

 

  • 掩埋与重生

2009年一部名为《掩埋》的电影悄然上映,这部由王利波导演拍摄的纪录片揭露出一段与唐山大地震相关的隐秘历史。原来在大地震发生之前,有关地震即将发生的大量信息便已呈现出来,然而由于中国政府内部的层层推诿,以及不为人知的政治原因,这些或许可以挽救大量生命的信息被最终掩埋,唐山大地震也成为中国政府口中又一场毫无预兆的地震。尽管电影上映于尚属“开明”的胡温时代,但这部影片也连同尚未解开的谜团被一并掩埋了。然而,在中国统治下,被掩埋的又何止是一部影片呢?可以说,唐山建城以来的整部历史就是一部被中国不断掩埋的血泪史。

近代唐山因煤铁而兴,在清末北洋革新浪潮中,欧美技术迅速输入幽燕。1878年,李鸿章委派唐廷枢创建开平矿务局,很快一座新的城市在煤矿附近兴起,1892年,唐廷枢逝世,开平矿务局遂将这座新城命名为唐山,以纪念他的功绩。至1894年,唐山日产煤已突破2000吨,主要供应上海轮船招商局、天津机器制造局与北洋海军。然而,这些由唐山人辛苦开采的煤炭却被清帝国用于满足其天朝野心,从而被白白葬送。1894年,在光绪帝与各派朝臣的胁迫下,本不愿与日军作战的李鸿章被迫以北洋一系对抗日本一国,不得不将苦心经营的舰队尽数投入一场胜利无望的战争,而唐山出产的煤炭就这样伴随北洋舰队的覆灭一同沉入海底。

1949年,又一个新中国在幽燕宣告成立,唐山随即成为血色中国的煤钢基地,在这一恐怖国家的统治下,不知有多少唐山人的心血被中共用于对内镇压与革命输出,又有多少财富化作贪官污吏的海外豪宅?在掠夺式的疯狂开采下,唐山钢铁产量常年位居世界第一,工厂排出的毒雾每逢秋冬便笼罩整个幽燕大地。如今,唐山煤铁资源已临近枯竭,而在匪首习近平强制推行的“绿水青山”政策下,又有不知多少工人下岗失业,而仅从今年开始,唐山相继发生了多起荒唐至极的事件,5月,迁安一位农民因下地干活触犯中共的武汉肺炎防疫政策,被迫用大喇叭向全村村民检讨道歉;同样在迁安,华北理工大学竟以防范武汉肺炎为由,要求学生在宿舍用桶如厕;而在刚刚过去的6月,唐山又发生了轰动世界的烧烤店打人事件,受伤女子至今生死未卜。事件发生后,向中共公安揭发黑社会组织的唐山市民竟排成了长龙,然而,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清楚,在中国统治下,这些冤屈怎么可能会有昭雪之日?

2016年,幽燕民族独立运动开始兴起,通过大量历史资料的整理与实地考察,燕独联的创始人庞健先生提出构建幽燕民族国家的设想,并依据幽燕各地族群文化特征,规划出成立天主教联邦的建国方案。在庞健先生的蓝图中,包括唐山在内的滦、蓟、渝三地将建立起孤竹兰自治领,他也为这一即将破茧而出的新邦设计了一面国旗。如今,属于幽燕人自己的正义之旗已经高举,是时候以幽燕战刀斩断共产中国之枷锁,让掩埋地下的冤魂得到告慰,让这片自古以来的自由之土,勇士之乡重获荣光!

 参考文献:

郭静云:《夏商周:从神话到史实》

盧建榮:《沒有歷史的人:中晚唐的河北人抗爭史》

刘仲敬:《逆转的东亚史:非中国视角的华北(晋、燕、齐篇)》